在1944年7月著名的布雷頓森林(Bretton Woods)貨幣會議召開前幾日,英國首席談判代表約翰?梅納德?凱恩斯(John Maynard Keynes)與美國首席談判代表哈里?德克斯特?懷特(Harry Dexter White)進行了一場傳奇般的爭論。爭論主題是美元應在戰后世界中扮演什么角色。懷特決心讓美元成為唯一的國際貨幣,即黃金的合法替代品。凱恩斯則同樣下定決心不讓美元攫取到如此特殊的地位。凱恩斯的國家事實上已經破產,即它所擁有的黃金或美元遠不夠償清它的外債。大英帝國自身的存亡,可能取決于該國能否在某種程度上挽回國際社會對英鎊的認可,或者至少推動各方接受不由美國人控制的國際交易媒介(凱恩斯希望稱之為“班科”(bancor))。英國當時已是陷入絕境的債務國、無牌可出,所以凱恩斯輸掉了那場爭論。
約65年后,中國央行行長發表了一篇公開聲明,對當時凱恩斯的計劃未能勝出表示哀嘆。美國這一過分的特權催生了一個不穩定的國際貨幣體系。該國已違背了其保證美元可兌換成黃金的承諾,而且不出所料地將其國內要務置于國際要務之前優先考慮。中國已開始采取措施,為它所希望的最終有序脫離這一體系鋪路。這些措施包括:與俄羅斯、巴西和土耳其簽署雙邊協議,在雙邊貿易中不使用美元結算;慢慢積累黃金儲備——如果發生危機,這些黃金儲備至少會和以往危機中的美元儲備一樣有用。
奇怪的是,凱恩斯最忠實的當代追隨者——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、《紐約時報》(New York Times)專欄作家保羅?克魯格曼(Paul Krugman)卻認為,美元喪失現有的國際地位沒什么大不了的。為了證明自己的觀點,他提出了下述論據:即,盡管澳元沒有什么特殊地位,但澳大利亞卻與美國一樣,一直存在經常賬戶赤字。所以,問題的關鍵并不在于美國是全球儲備貨幣的鑄造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