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月24日,俄羅斯大舉入侵烏克蘭,受到烏克蘭的激烈抵抗,以及整個文明世界的空前孤立。雖然美歐各國因為害怕引爆核戰而未能直接參戰,但給予烏克蘭大量物資、彈藥和人道主義援助,對俄羅斯的普京等高官進行了史上最嚴厲的經濟制裁,連中立國瑞士都史無前例地加入了制裁。3月2日,聯合國舉行自成立以來的第11次特別緊急會議,以141票贊成、包括俄羅斯在內的5票反對和包括中印在內的35國棄權通過決議,要求俄羅斯立即停止入侵并撤出軍隊。面對似乎一觸即發的又一場世界大戰,文明世界數十年來從未有過如此高度共識,但對于動輒威脅核戰的普京又一籌莫展。
作為“百年未有之大變局”,俄烏戰爭不僅體現了二戰之后雅爾塔體制的短板,也深刻揭示了帝國秩序崩潰后的一戰成因。戰爭既是專制統治的必然結果,也是打破專制秩序的必要武器。從美國獨立戰爭到兩次世界大戰,民族國家的社會契約從播種發育到發展壯大,自由與文明最終決定性地戰勝了專制和野蠻。及至1990年代蘇東巨變,自由民主已成文明世界的“歷史終點”,人類可望實現“永久和平”。然而,通往“終點”的契約形成之路依然漫長。事實上,俄羅斯轉型基本失敗,前南聯盟解體引發族群戰爭,烏克蘭的族群政治也惡化了國內矛盾并造成分裂和內戰。俄烏戰爭正是在此大背景下爆發的,而此戰不論如何收場,都注定是人類從帝國崩潰到契約形成之路上的又一個關鍵拐點。只有在烏克蘭、俄羅斯等民族國家實現成功轉型和社會契約建構,世界才可能實現永久和平。
今天的世界秩序依然是1945年雅爾塔體制的遺產。雅爾塔在哪里?雅爾塔就在克里米亞,現在屬于俄羅斯和烏克蘭的爭議領土。從年代上不難看出,所謂的“雅爾塔體系”意味著戰后秩序的基礎。為什么形成雅爾塔協定的雅爾塔會議在雅爾塔召開呢?這就體現了二戰的本質:它是英美憲政國家聯合蘇維埃左翼極權消滅納粹、法西斯、軍國主義右翼極權的一場戰爭。1944年6月,盟軍在諾曼底登陸,納粹的敗亡指日可待。單靠美英的軍事實力,攻克柏林應該不成問題,但民主美國害怕犧牲太大,強烈要求蘇聯主攻柏林,并出兵中國東北打擊關東軍。早在7月,羅斯福就致信斯大林,希望舉行三國首腦會議;斯大林說自己要親自指揮對德戰爭,不能出席。之后,丘吉爾和美國大使又分別拜會斯大林。1945年,斯大林終于同意開會,但堅持在他自己的克里米亞行宮召開。在會上,羅斯福的主要訴求是蘇聯廢除蘇日中立條約并對日宣戰;丘吉爾的訴求是戰后蘇聯放松對東歐的控制,允許波蘭等國以民主選舉的方式產生政府;斯大林則強調控制東歐對于蘇聯“安全”的重要性,同意進入聯合國,但以作為常任理事國享有一票否決權為條件。二戰結束后,斯大林的這些訴求基本得到滿足,但對于東歐民主選舉的承諾則口是心非,并未兌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