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國漢語的造詞功能真是一絕。現下,什么都能稱“裸”,而且很多與不穿衣服沒啥關系。輕薄淡妝叫“裸妝”,把個人資產全部捐了叫“裸捐”,不復習就參考叫“裸考”,不計后果沒有退路的辭職叫“裸辭”……當然,最最流行的還是“裸婚”,不但這個概念在青年人中被熱炒,還出現了各種以此為主題的小說和電視劇。存在即合理,所以“裸婚”是合情合理的,“裸婚”這個詞的出現也是必然的。
仔細想想,如果按照現在“裸婚”的概念——沒房、沒車、沒鉆戒、沒存款、沒蜜月,我們的爸爸媽媽們,基本上都稱得上“裸婚”。那年代,軍裝加上紅寶書,食堂里面請一桌就算婚禮了,單位宿舍倆小床拼一下就算洞房了,別說鉆戒沒有,蜜月(honeymoon)都沒聽說過。
不過,在上海這樣的比較講物質和生活品質的大城市,當年的結婚雖然簡樸,但也是有一定標準的。比如,家里要面子的,會在弄堂里面擺一溜兒圓臺面,算是請客,據說我婆婆當年為此風光而欠了債(倒應了沒存款一說)。也有要剪裁新衣的,比如卡其套裝,還要打些大櫥、五斗櫥等新家具。到了70年代末80年代初,更有“36條腿”(指床、大櫥、五斗櫥、寫字臺、桌子各一件、椅子四把,加在一起有36條腿)和“三轉一響”(手表,要上海牌或者寶石花的,縫紉機是蝴蝶牌,自行車是永久或者鳳凰牌的,還要“一響”是收音機,當時比較流行的是春雷或者紅燈牌)之說,到80年代末90年代初又有了“四大件”的說法,指電冰箱、電視機、洗衣機和錄音機。要把這些都辦起來,也艱苦卓絕,壓得人透不過氣來,所以說,無論什么年代,按行情結婚都是不輕松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