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年一月某天,北京的冬夜寒風刺骨,我站在亞運村某十字路口,等待那輛熟悉的路虎。車子很龐大,跟他的主人一樣擁有很結實的體量感。這輛車第一次到上海的時候,是作為一個紀念,一份禮物。就像女人會剪一次頭發紀念一次結束,期待一次開始,對于一個男人,這種手段通常更物質,更具體。王全安是這輛新車的主人,他孤身一人,殺到上海,想拍一部名叫《團圓》的電影。而他之前的作品,你能看到的常常是風沙蔽日的西部。他以前的電影中也只有一個主題:女人。而且這個女人的臉總是同一張臉,他們是戀人加戰友。然而,他來上海的時候,戀情結束了,那個跟他始終戰斗在西部風沙中的女性不在了,他把自己放逐到一個南方的大都市,這時候,也許龐大的路虎是個不錯的主意,能給他的不安提供最大的安慰。
車來了,我還沒坐穩,導演就告訴我,我們的電影入闈柏林電影節金熊獎了。我大笑起來,這是最好的結果。他憑借《圖雅的婚事》拿到過金熊,柏林是他的福地,不是嗎?之后的幾天,他接著告訴我新的消息,我依舊差點從椅子上摔下來,《團圓》,這部我們只花了八百萬人民幣拍攝的電影在眾多大師、強片中脫穎而出,成為開幕式影片。而且柏林電影節主席說:這樣一部電影能把所有人迅速帶入電影節的氛圍中,而且對于柏林人來說,這部電影意義非凡。
今年是柏林電影節第60屆,跟我們的建國大業一樣,原來西方人也很看重一個甲子的輪回。固而這次的柏林有些不同,參賽片幾乎邀請來了歷屆柏林寵兒,金熊銀熊得主濟濟一堂,后來,張藝謀的《三槍拍案驚奇》也入圍了金熊獎,估計也是柏林的這場金熊歡宴怎么也不該少了這位柏林一手捧紅,后來成為中國電影國師的大人物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