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記得好多年前采訪馮小剛,他特別不喜歡人家說他是賀歲片導演,言語中覺得這是貶低了他的導演才華。我很驚詫,因為這絕非我的本意。后來的軌跡也逐漸證明了他的不喜歡是很嚴肅的。他拍了《天下無賊》證明自己能搞得定港臺演員,拍了《手機》證明自己能處理社會問題,拍了《夜宴》證明自己也能弄古裝武俠大片,更拍了《集結號》證明自己同樣是戰爭片的一把好手。但是,我們總不能放棄馮小剛=喜劇=賀歲的聯想,這種堅持幾乎等同于我們對于樂趣的一種不離不棄。
張藝謀在北京奧運會之后,選擇開拍《三槍拍案驚奇》令人大跌眼鏡。更難以想象的是,已經到了這個份上的“中國第一導”竟然依舊希望借助小沈陽的人氣來推升自己影片的號召力。說實在的,我對這件事充滿了懷疑,在我看來,喜劇片雖然歷來不招評論家的待見,但也絕對不是誰都可以拍的。喜劇片拍得好,就可以造就卓別林這樣的一代大師,其作品的魅力超越時代,經久不衰,源于其對于人類生存的本質思考,他卓越的肢體語言和令人發噱的情節無需臺詞一樣讓人捧腹。如果說電影史上,我們只允許選出一位偉大的喜劇大師,那就是卓別林。意大利的羅伯特·貝尼尼搞得有點這個意思,但也做不到佳作連連。可惜了馮小剛并不在乎這個就在不遠處等他的“中國喜劇大師”封號,一心證明自己的深刻,搞《余震》去了,讓這片“無主之地”突然熱鬧了起來。
好的喜劇究竟需要具備怎樣的素質?這是一個問題。國內現在的喜劇,一般來說有幾種。第一是靠臺詞。馮氏喜劇便是此中代表作。但這也通常是最基礎意義上的喜劇,最容易讓人詬病,經不起看是其顯著特點。這些年有些模仿之作更是直接摘抄網上的搞笑段子,生插到片中去,生鮮是生鮮的,但回味是一點也沒有的。第二種是戲謔和反諷。“山寨”版、“惡搞”型大都如此,周星馳的早期作品和阿甘的片子都玩過這些花招,采擷一些大片要素進行重新闡釋博人一笑,缺點是作品往往十分粗糙,也沒啥原創性。第三種就比較高級,取決于結構和情節的內部張力。寧浩的《瘋狂的石頭》做到了。因而也讓人驚艷萬分。這些電影的共同之處都是聚焦小人物,小人物在大時代中的悲歡。只有這樣的碰撞才會出現喜劇沖突。